#孫秉君：“塵封”三千年，古芮國埋藏著怎樣的文明頭緒？| 東西問

據《史記ⷥ‘覜짴€》載，周文王時期，虞國人和芮國人因田界發生爭執，未能斷決，就一起到周國請西伯評判。進入周國境內後，發現種田的周人都互謙田界，更有推讓長者的習氣。故未見西伯，虞、芮兩國人已覺羞愧，都說：“吾所爭，周人所恥，何往為，祗取辱耳。”所以各自歸國，都把地步讓出。

“虞芮讓畔”的前史美談傳揚至今，但史書對古芮國記載並不多。21世紀以來，考古學家先後在陝西韓城梁帶村和澄城劉家窪發現了芮國遺址，出土了數量許多且精巧絕倫的文物，逐步揭開了其塵封數千年的奧秘“麵紗”。

金鞘玉劍、鑲金玉韘（韘：sh㨯𜌦„為古代射箭時戴在手上的扳指）、金製權杖頭以及世界最早的人工合成鉛白、中國最早的男性化妝品等出土文物，展現了芮國人怎樣的日子情味，又如何敘述3000多年前的文明溝通？陝西省考古研討院韓城考古隊隊長孫秉君近來承受中新社“東西問”獨家專訪，對此進行解讀。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

中新社記者：關於芮國的兩處考古發現，均曾當選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芮國為何如此奧秘且重要，經過考古還會發現怎樣的芮國相貌？

孫秉君：商末有八百諸侯一說，西周初年分封七十一諸侯國，姬姓國占有五十三，到現在為止，許多都隻聞其名不見其“跡”。芮國最早見於史籍是在周文王時期，其與周王室同源，後被秦穆公所滅，大約存在了400餘年。

經過考古開掘，咱們在梁帶村遺址發現了芮國五代諸侯國君大墓，在劉家窪遺址發現了兩代國君及夫人墓。出土的許多銘文證明了劉家窪遺址的年代上接梁帶村遺址，根本厘清了芮國後200年的世襲沿革（約公元前840至公元前640年）。梁帶村遺址的墓葬保存較好，特別是芮桓公及其兩位夫人的墓葬，出土了許多極具價值的寶貴文物。現在考古工作也厘清了劉家窪遺址的根本相貌，它由宮廷區、布衣區、倉儲區、墓地四部分組成，出土了許多青銅器、金器、玉器、漆木器等。劉家窪出土了許多與梁帶村一脈相承、風格完全一致的文物，愈加印證了兩處遺址的聯接聯係。

經過這兩處遺址的考古工作，根本清晰了芮國後200年的前史，但前200年的遺址究竟在哪、文明相貌如何等仍待新的考古發現。芮國的考古研討，有助於咱們了解兩周分封製下諸侯國的相貌，並對兩周時期華夏文明與外域文明溝通往來有進一步的知道。

中新社記者：兩處遺址均發現了許多玉器，年代跨度大、品種多、工藝精巧，這些玉器表現了古人怎樣的禮儀文明？

孫秉君：“正人無故，玉不去身。”中國玉文明博學多才、源源不絕，並逐步融入到政治、文明、品德、崇奉等多方麵。中國人對玉的注重和喜歡，在梁帶村遺址和劉家窪遺址的出土文物中得到了很好表現。

這兩處遺址出土的玉器時刻跨度重新石器年代至春秋，品種數量許多，除了標誌身份方位、表現周代禮製的玉戈、玉璧、玉琮等禮器外，還有許多與身份匹配、代表其審美情味的佩飾等，顯現出芮國貴族階級的時髦與豪華。

芮桓公墓出土了多件玉器，其間多為禮器，也有項圈、小掛飾等。出土的一把金鞘玉劍尤為精巧，修正好的玉劍可刺進劍鞘之中，金玉組合的無缺佩劍在兩周之際較為稀有，足以顯現墓主人顯貴的身份。墓中出土的鑲金玉韘相同造型精巧，玉韘主體為白玉，鑲有金質鷹首。依照原料，玉韘並無實用性，應為佩飾，相同也表現了墓主人的身份方位。

芮桓公大夫人芮薑墓中隨葬的許多玉器，保存無缺，方位清晰，且佩飾多於禮器。其間出土了現在發現最雜亂的兩周玉握、七璜聯珠組玉佩、梯形牌組玉佩等精巧的玉器組合，這些器物由玉石、瑪瑙、綠鬆石等組合而成。一起，還發現了玉牌飾、玉蠶、玉立人、玉虎等，這些應該是墓主人生前所愛之物，也顯現了古人在玉石方麵的審美情味。

在芮薑墓中，還發現了被放置於盒中保藏的碎玉（木盒已朽），這些碎玉的時刻上至新石器年代、下至當朝，有的可以顯著看出是“邊角料”，也被主人所保藏。這些碎玉身後還被帶入墓中，可見主人對其非常喜歡。

芮國遺址的大中型墓葬中出土的玉器有多有少，並且其間發現了不少前期的玉器，也有一些玉器組合是用前期玉器改製而成，可見玉石在其時仍非常寶貴且可貴，估測除了周王室恩賜外，也有不少是墓主人宗族曆代收藏撒播下來和墓主人自己搜索而來的，足以展現古人對玉的喜歡與注重。

中新社記者：劉家窪遺址和梁帶村遺址均出土了化妝品、樂器、禮器等文物，這些反映出古人怎樣的日子情味？

孫秉君：化妝品的使用在古時並不稀有，古埃及、古希臘等均有關於化妝品的文獻記載和考古什物遺存。在劉家窪芮國遺址一座春秋時期男性貴族墓葬出土器物中，發現了一些黃白色的殘留物，經分析發現其間用了牛油（脂）做基質，又加了一些無機礦藏作配方（料），這是中國現在發現的最早的麵霜，也是中國發現最早的男性化妝品。

在梁帶村的芮薑墓，咱們發現了微型銅容器內的白色殘留物，經專家分析，證明該白色遺存為世界上迄今最早的人工鉛白，在時刻上要比西方最早的什物依據早兩三百年。值得一提的是，在梁帶村芮國遺址的一座西周晚期女人貴族墓葬中也發現了與芮薑墓類似的青銅器物，其間也有類似的白色殘留，是否為人工鉛白化妝品有待進一步研討和判定。

在芮國的兩處遺址中，均發現了化妝品且品種不同，其使用者不隻有女人還有男性，且都有必定的社會等級，這也闡明其時至少在貴族階級，已在有意識地尋求“美白”，並已可經過人工合成方法有目的地製造化妝品，經過化妝品到達“美容”。

周公製禮作樂，發明了祭祀、宴饗、喪葬等禮儀時的禮器準則，可以“別尊卑、明貴賤”，並耳濡目染地標準著人們的行為。兩處遺址均出土了成組的青銅編鍾和石磬，且“五音齊全”。此外，劉家窪還發現有五鎛九鈕編鍾配組方法，幾座大型墓葬還配有多件建鼓、銅鉦等，也展現出芮國貴族對音樂的喜愛和對日子的尋求。

中新社記者：芮國地處周戎之間，梁帶村遺址和劉家窪遺址出土了哪些帶有異域風情的文物？展現了怎樣的文明溝通圖景？

孫秉君：梁帶村遺址和劉家窪遺址是溝通北方與關中及華夏的重要通道，宗周與晉交遊的交通要衝，秦與三晉爭鋒的要點區域。這兒在西周歸於抵近王朝北部鴻溝的王畿區域，是王朝經略之地。東周時期則處於周戎之間、秦晉之交，民族交融、文明溝通的前沿地帶。

兩處遺址中發現了金首權杖、金虎、螺旋狀金耳環、金手鐲等金器，布滿著稠密的北方草原文明氣味。如在劉家窪遺址的一處國君級墓葬中，出土了一件長約1.4米的金首銅鐏權杖，球形權杖頭上飾有蟠螭紋，尾部是鏽跡斑斕的銅鐏，木質杖身現已炭化消失，僅在尾部的銅鐏保留了幾厘米的木芯。

杖，既是一種日子用具，也是一種標誌身份和方位的裝飾品，在中亞、西亞區域均有發現，且年代久遠。至今還能在部分歐洲國家看到權杖的身影。在華夏文明中權杖並不多見，但蟠螭紋是典型的華夏文明的紋飾，金首銅鐏權杖的發現也進一步證明了其時的文明溝通與交融。

此外，遺址中部分中型墓出土了螺旋狀金耳環、金手鐲等飾物，這些金飾物的製造工藝及造型等顯著與北方草原文明類似，片狀的金山君也是典型的草原文明器物。這些文物的出土，也闡明這兒與北方的戎人等族群之間有著廣泛溝通，向咱們展現了其時文明交融的實在圖景。